粥 膳 樂 2024 .04. 25

多年生活在西方社會的飲習慣化中

仍然饞戀家鄕一碗溫情飽滿的熱粥

怎麼能夠忘懷呢

每天母親都早起在魚肚裡爬出來

默默燃放一縷炊煙

為全家料理晨初的早點

上桌一鍋熱騰騰的白米粥

下筷恆如不離不棄的傳統配搭

鹹魚鹹蛋蘿蔔絲

豆豉酸菜辣腐乳

隨著農作物的季節也常更換

粒粒珍珠的玉米粥

片片金銀的地瓜粥

久久也會豐腴腸胃一番

雞粥海鮮粥皮蛋瘦肉粥

吃得津津有味，吃得如痴如醉

吃得肚皮挺起要妊娠起來

多少個春秋與炎寒

我的童年少年和青年

都受恩一碗又一碗粥餵飽長大

怎不教我至愛至樂至今之一碗粥也

自從移民後加入打工群的隊行

天天如是倥倥匆匆啃罷再啃的早點

麵包薄餅三文治

粥膳被快餐逼退防守在假日的牆角

吃粥的時光稀少得分外珍貴

珍貴的星期天，妻姍姍來遲的

上桌一鍋日上三竿的熱粥

下筷發現道道鹹菜都可夾到

父親醃藏多年枱上的訓詞

嚼啜愈入味，細聽愈深思

遺憾明亮的電爐前看不到

母親被薪火薰紅了泛著淚光的眼睛

無處告知一碗粥背井離鄉尚未冷卻

猶記一個感恩節假期，妻精心傑作

一套全日制的家鄉品味的及第粥

我曲腰低首吃得熱浪襲背

如同考生烈日趕科場的渾身是汗

到了晚上，我果然高中了狀元郎

思鄉情緒，漏夜策馬報捷歸故鄉

歸故鄉一夜盡歸故鄉

試問頂級的牛扒餐

貴派豪華的龍蝦宴

又怎能媲美一碗金榜題名的狀元粥

更神氣，更親切纏綿呢

退出打工群的隊行已屆髮稀齒搖期

髮稀想要回到牽衣母親的時光

齒搖開始收復和擴張粥膳的版圖

一碗粥自年幼吃到年邁

由母親的手交棒到妻的接手

經歷戰爭與和平，難民與移民

暗火慢火的一碗粥從古代熬到現代

百劫歸來如今夫妻安樂共享粥膳

夫復何言，夫復何求

聽聽東門傳出感人的詩句：

他家但願富貴

賤妾與君共餔糜

對我而言還要添加一筆：

共餔糜兮到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