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人2024.6.15

夜空晴朗，一輪皓月高懸，柔柔銀光瀉灑大地。志榮獨自坐在房間屋簷下長藤膠椅上，前面茶几上有一個紅酒瓶，不過那是一個空瓶，而杯子只餘下最後一口酒而已。午夜一片寂靜，偶爾自前面河上傳來一二船隻駛過“嘟嘟”響聲及擦過河邊椰樹與蘆草的閃動燈光。

房子裡，明翠正憩睡床上，南北半球兩地時差、早上從西貢到芹苴幾小時車途，還有剛才一番恩愛纏綿……肯定很累了！

時隔兩年，明翠回來帶給志榮無限歡樂。而她獨自一個人回來，為了探望年邁的老媽，老人家今年八十幾歲了，最近體康已經很差，經常要住院。重逢明翠依然秀麗如昔，卻有一種少婦成熟的風韻。一襲柔軟頭髮高高挽了一個螺圓形的髮髻，使面龐更為光滑圓潤，曾留下多少甜蜜滋味的嘴唇豐潤嬌俏，擁在懷裡，他可感到彼此心房劇跳的聲音。志榮最喜歡於恩愛後躺下來慢慢欣賞明翠赤裸的身體，他的手輕輕撫摸她豐挺的乳房。明翠則嬌羞的緊閉雙眸，面頰緋紅及低低的嗯聲！

志榮把高腳杯裡尚剩的棗紅色葡萄酒呷乾，閉上眼睛，腦海澎湃，那是幕幕甜蜜溫馨回憶……

志榮與她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唉，時間過得很快，剎那間兩年了！那年兩人住在一幢位於守德市三平坊的住宅區三層住宅，這幢房子共有四個房間分別租給四個住客，他和明翠住在第二層，她是新搬進來的“住客” ，比他遲了半年。

這住宅區環境不錯，房間相當寬敞，陽光充足，租金公道，住寓區內治安相當好，超市及菜市場便在附近，區域內亦有多家廿四小時直落方便店，而這裡到上班公司十四五公里約三十分鐘左右而已。他感到挺滿意。以前他住的地方要跨過平福橋，再走上一段路，雖然是新建公寓，但區域裡複合設施尚沒完善。

在樓上走廊陽台可看到小馬路前邊一片翠綠草坪，一條小河流，河畔長長一排鳳凰樹，樹蔭可蔽擋午間炙人烈陽。夏天花開時節紅艷嬌麗花朵盛放枝椏，遠看若一片紅紅花海，他一向很喜歡這種花卉，他南部家鄉就是栽種很多鳳凰樹呢！

志榮與明翠每個早上都是差不多同一個時間出門的，初時彼此只點點頭，或者客套多一句「早上好」而已。

一天下班回家，天正傾盤大雨，志榮正要開門，他看到明翠站在房間外一面焦急的樣子，便有點不解的問：

「有什麼事嗎？」

「鑰匙好像給放在公司櫃子了，門進不了呢！」

「不然到我房間稍等一下，我聯繫屋主，他們應該會有另一套備用錀匙的。」見她頭髮濕濕，衣服也蒙了雨水，志榮便說。

她只低低頭，樣子有些忸怩，志榮開了門說：

「別客氣，請進來吧！」

等她坐下志榮為她倒了一杯溫開水，順便拿給她一條乾的毛巾：

「抹掉雨水吧，當心被感冒呢！」

「謝謝你，麻煩你了！」接過杯子她低聲說。

「沒事的，別客氣，大家都是鄰居麻。」頓了一頓，他才說：「我是志榮，應怎樣稱呼妳呢？」

「我是翠，明翠。」她低聲說。

志榮性格愛整潔，“窩子”尚不至於太難看。

從這一天開始，很自然的，兩人從普通鄰居變成朋友。

志榮來自西南大平原，考進胡志明市建築大學，管理建築系，畢業後再讀了二年碩士學位，畢業後才在西貢一家外國投資的房地產公司任職。

明翠來自中區沿海城市平定省歸仁市，歸仁國立大學酒店管理科，畢業後來到胡志明市找工作，幾經輾轉，幸得她老爸一位朋友介紹，在西貢第一郡一家五星級高級大酒店找到一份穩定工作。

不少次明翠請他到她房間，她親自煮咖啡招待志榮。明翠喜歡喝啡啡，且要多加牛奶，甜膩膩的。他沒喝咖啡習慣，尤其味道很濃又甜膩的飲品，但盛情難卻還是陪她喝了。

翠的房間佈置色彩鮮明朝氣勃勃，牆壁粘了粉紅色牆紙，清潔光亮，薄墊褥大床是疊得整齊有致的被單及枕頭，貼洗漱間牆壁一個粉紅色膠衣櫃，床的右牆上掛著她一幅半身個人照片，烏亮的秀髮梳著兩條垂在胸前的辮子，辮子結著兩個小花蝶，光潔的面龐，淺淺的眉搭圓圓雙眸，豐潤的雙唇，一派天真可愛的模樣。志榮猜測那肯定是她中學時代拍攝的。照片下是一套小沙發，也是粉紅色，小茶几上放著一個矮瓷花瓶，上面插著一束粉紅玫瑰花，一座粉紅色迷你化妝台及一些化妝品，志榮感到翠對粉紅色有別有鍾愛。書檯放在窗子下，檯面一排文具什麼的及一部Microsoft手提電腦，左側一個掛牆書架，旁邊一台32釐掛牆Samsung彩視，書架上除了她需要使用的參考書籍，英越字典，竟有好多本臺灣當代言情小說女作家瓊瑤作品越文翻譯本如煙雨濛濛、幾度夕陽紅、窗外、還珠格格、庭院深深、一簾幽夢……等等。志榮並不喜歡瓊瑤作品，他感到自己沒有這麼多餘的眼淚，沒想到她竟是瓊瑤的忠誠粉絲！

她在床沿坐下，房間柔和燈光下志榮暗下打量這位初識不久的“鄰居”——一襲柔軟秀髮有些赤黃，肯定染過的，祇是不太顯眼，白嫩光潔的臉頰，不粗不幼的眼眉，睫毛下不算很圓卻令人心動的瞳眸，鼻子扁了一點，似乎這是平定人的特徵，她的嘴唇倒是挺紅潤豐滿，笑起來很可愛，而翠身高應不低於160公分，胸脯豐盈，身段均勻，翠應屬於不難看的女孩子！

好像發覺志榮在注視她，翠低下頭，雙頰緋紅，顯得有點嬌羞！他感到有點失態，忙把眼光朝向別個地方：

「妳的房間裝飾很好漂亮喔！」

「謝謝你，別見笑！」明翠微笑說，依然有些忸怩。

不知道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許多方面兩人變成二合一，也是那麼自然——一些事情是明翠提出，志榮找不出反對的理由。舉個例：她提議今後晚餐兩人合夥吃，既省錢又熱鬧，不必每天冷清清一碗飯一碟菜餚一碗湯，東西吃不完，塞進冰箱裡，再次提出來已沒胃口了。菜由她下班回來順道去超市買的，她煮飯，志榮負責洗菜洗碗碟……大家“分工勞動”。

以前大學時代吃飯堂吃小飯店吃大牌檔，現在吃比較體面的館子，有時累了隨便泡上一包即食麵算是一餐了！明翠說：「不行，這樣長此下去不害上胃痛才怪？」

禮拜天不用上班，他們去逛范文同大道的百貨商場，或上合作社市場買一個星期的菜餚，配料什麼的，有時也會去泡泡咖啡廳。平時單獨一個人，除了被公司同事硬拉死拖，上酒館喝一局酒外志榮很少外出，禮拜天只在家裡上網，到對面小河堤走步運動，有時乾脆關門睡覺。明翠說：「這樣下去你不患上自閉症病人才怪？」

志榮不否認明翠確實是一個有魅力的女孩子，雖然她不算很漂亮嬌媚。鄰近的人家暗下向他們投以羨慕疑惑的目光——而志榮自己有時候也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他們已仿若一雙情侶！

住在第三層兩個房客，左邊那位北方男士，家庭留在河內，每年學校放假期間才回家鄉。他衣著整齊光潔，出門必打領帶，每一雙皮鞋都擦得光滑無塵，已染灰點的頭髮梳得整齊，鼻樑架著一副近視眼鏡。很有紳士風度，聽說他是西貢某大學特聘教授，自己開車到學校。右邊住了一對四十多歲的夫婦，老公是一個個子肥胖矮小皮膚黝黑留著粗亂鬍子的吹喇叭樂手，女人相貌並不難看，祇是脂粉塗得太厚，一頭染得橙紅又蓬鬆的頭髮，身段削瘦高挑，可三圍尚不太走樣，V字型領口開得很低緊身上衣，袒露半截白嫩豐圓乳房。女人是酒樓歌手，兩人雙出雙入，形不離影，好像他們沒有子女的樣子。他們是這棟樓房裡最嘈鬧的房客——沒外出時在家練吹練唱，不然的話就是嘈架，為了一點點雞毛蒜皮小事。

志榮對明翠背景一無所知，明翠亦很少談到她家事，志榮只知道她老爸老媽都是歸仁市立高中學校教員，已退休，一位哥哥有一家農海產公司，專出口產品到中國及香港。她也談到一些大學時代的趣事。有幾次志榮欲問她有沒有過男朋友，但始終都沒有開口，明翠亦從來不曾提到這問題。

二零二四年六月十五日寫於守德芒果園小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