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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遊戲中的
回文詩詞創作
文字,是一般喜愛寫作的人必不可少的利器工具。而一般喜歡寫作的人,又把寫作當作娛樂,用來消遣,把它目為一種遊戲,這種遊戲是謂之文字遊戲。
當然,這個文字遊戲的項目範圍是相當廣闊。諸如︰散文、小說、新、近體詩、詞、曲、賦、回文等。這些項目視各人之所鍾、所好,而盡情去發揮。
在這幾種文字遊戲當中,應以“回文 ”的規格最難和變化樣式也繁多。
就回文創作方面,過去的我只知道有回文詩,直至新近無意中讀到一些前人回文創作資料,因此才得悉,原來除了回文詩外,還有回文詞,回文曲和回文賦,由此可見得回文創作其範圍之廣之闊,而打自晉、南北朝至今,歷來執筆創作回文的也不乏名人 。
回文的出現大約是在晉初時期 ( 公元287年間 ) 。最早出現的第一首回文詩,聽說是晉朝溫嶠所寫的《回文虛言詩 》,只可惜該詩已亡佚 , 只剩得殘篇兩句: “寧神靜泊,損有崇無 ”逆讀就是 “無崇有損,泊靜神寧 ”如是屬實的話,它就是回文詩的鼻祖了。( 見先秦漢魏晉南北朝詩 ) 、( 玉台新詠 )。其後,南朝齊王融的 《春遊回文詩 》始得窺其規格之形成。而其實,回文創作應該是先孕育於晉, 後成形於南北朝。
枝分柳塞北,葉暗榆關東。垂條逐絮轉,落蕊散花叢。 池蓮照曉月,幔錦拂朝風。低吹雜綸羽,薄粉豔妝紅。 離情隔遠道,嘆結深閨中。
( 逆讀 ) 中閨深結嘆,道遠隔情離。紅妝豔粉薄,羽綸雜吹低 。 風朝拂錦幔,月曉照蓮池。叢花散蕊落,轉絮逐條垂 。 東關榆暗葉,北塞柳分枝。
回文詩從五、七言絕句至律詩都有。比如宋之蘇東坡的 《回文茶詩 》。
酡顏玉碗捧纖纖,亂點餘花唾碧衫。 歌煙水志凝靜院,夢驚松雪落空岩。
( 逆讀 ) 岩空落雪松驚夢,院靜凝志水煙歌。 衫碧唾花餘點亂,纖纖捧碗玉顏酡。
王安石的 《客懷 》詩,按順讀是為規範之五律,逆讀則為一首符合格律的五言仄韻律詩。
泊雁鳴深渚,收霞落晚川。柝隨風歛陣,樓映月低弦。 漠漠汀帆轉,幽幽岸火燃。壑危通細路,溝曲繞平田。
( 逆讀 ) 田平繞曲溝,路細通危壑。燃火岸幽幽,轉帆汀漠漠。 弦低月映樓,陣歛風隨柝。川晚落霞收,渚深鳴雁泊。
上面所引述的回文詩,只不過一般傳統的作法。至於運用較有心思變化的手法去寫,則又是另一種境界。『五、七言復合體回文詩』,這種詩體,是將五 、七言同時設計在一首詩中,皆能逆讀成句。諸如:《通論 》有引介湖北來鳳縣仙佛寺碑刻的一首七絕:
花開菊白桂爭豔,好景留人宜晚天。 霞落潭中波漾影,紗籠樹色月籠天。
若然將這首七言絕句每句的第二、三字減掉,就會成為一首五絕:
花白桂爭豔,好人宜晚天。霞中波漾影,紗色月籠天。
如再將這首七絕的第五、六字減去,則又可變成另一首五絕:
花開菊白豔,好景留人天。霞落潭中影,紗籠樹色天。
這首七絕和減字後而成的兩首五絕皆能逆讀回文成句。
回文詩還有一種是以文字堆砌成圖案的體裁。這種體裁的作法又分為 『字字回文 』,『半句頂針回環 』,『鴛鴦交頸十字回文 』等三種體裁。
『字字回文 』又稱謂 『反復體 』。即不論從任何一個字起讀,然後順讀,逆讀都可成句。即如:宋錢惟治的 《春日登大悲閣 》 (見全宋詩卷第五十四 ) ,共二十字,依次排成如下圖案:
歛 閑 亭 碧 天 臨 迴 閣 月 晴 明 雪 箔 冷 侵 烟 夕 屏 山 點
如將這二十個字從亭字開始右旋讀為:「亭碧天臨迴 , 閣晴雪點山。屏夕烟侵冷,箔明月歛閑。」然後又可逆讀:「閑歛月明箔,冷侵烟夕屏。山點雪晴閣,迴臨天碧亭 」。
就像這樣左右回旋,循環不息的讀,可以解讀出五言兩韻詩四十首。
『半句頂針回環 』,又稱 『借字回文體 』。即借前句的後半部份,再增加幾個字而組成新詩句,但首句又借末句的後半部份文字以形成整首回環 。如宋秦觀的《客懷 》。 靜思伊久阻歸期,久阻歸期憶別離。 憶別離時聞漏轉,時聞漏轉靜思伊。
談起以文字砌成圖案的回文詩作,最為人們推崇莫過於晉蘇若蘭的《 璇璣圖詩 》。不論縱橫,往後,交叉和旋轉去讀,都可成詩。根據新近詩學界對它研究的人剖析得悉,這《璇璣圖詩 》可以解讀出三言詩160首;四言詩289首;五言詩216首;六言詩64首;七言詩13276首,共計14005首,這個實在是中國詩史上的一個驚天鉅大的創作。
此外,還有一首也是寫於晉朝的《 盤中詩 》( 見玉台新詠 )。這首詩長達168字,原體屬於三言詩體。其詩雖然也非常出名,但較之於《璇璣圖詩 》則稍為遜色。
最後一道回文詩體,就是 『 鴛鴦交頸十字回文 』。這種詩體,原詩砌圖雖然只得十個字,但卻能夠變化出一首七言絕句。例如: 七言龍詩一首。
引 雨 降 鄉 龍 村 群 金 地 滿
讀法是先從 “ 群 ”字開始向上往右旋 。讀成: 「群龍引雨降鄉村,雨降鄉村滿地金」。然後,再從下面“ 金”字開始往右旋向上 。讀成:「 金地滿村鄉降雨,村鄉降雨引龍群 」。成詩後的絕句如下:
群龍引雨降鄉村,雨降鄉村滿地金 。 金地滿村鄉降雨,村鄉降雨引龍群 。
寫回文詩,不論是絕句又或是律詩,同樣都是必須按照正規的傳統手法去寫,更要首尾兼顧押韻,若然是律詩,一樣要做對仗功夫。如此一來,就要認真考究一般創作的人的功力底子深淺的了。所以寫回文詩,比起寫一般傳統的詩是要來得吃力一點 。因之,才有“ 吃力不討好 ”的說法 。
所謂:寫詩不易,填詞則比寫詩猶難。回文詩創作較之於寫傳統詩自然更難,而要填回文詞,不消說,那又將是難上加難 。
回文詞的變法創作,大致有 『本篇回文 』;『就句回文 』;『半句回文 』和 『通體回文 』。 ( 1 ) [ 本篇回文 ] : 如宋蘇東坡的 《 西江月。詠梅 》。
馬趁香微路遠,紗籠月淡烟斜。渡波清徹映妍華,倒綠枝寒風挂。 挂風寒枝綠倒,華妍映徹清波。渡斜烟淡月籠紗,遠路微香趁馬。
( 2 ) [ 就句回文 ] : 如蘇東坡的 《菩薩蠻 》。
落花閑院春衫薄,薄衫春院閑花落。遲日恨依依,依依恨日遲 。 夢回鶯舌弄,弄舌鶯回夢 。郵便問人羞,羞人問便郵 。
( 3 ) [ 半句回文 ] : 如宋梅窗 《 阮郎歸。元夕 》 。
皇州新景媚晴春,春晴媚景新。萬家明月醉風清,清風醉月明。 人遊樂,樂遊人,遊人樂太平。御樓神聖喜都民,民都喜聖神 。
此外,還有一道回文創作,也是難度最高,那就是 『通體回文 』。如宋王齊愈的《 虞美人。寄情 》。
黃金柳嫩搖絲軟,永日堂堂掩 。捲簾飛燕未歸來,客去醉眠欹枕,殢殘杯。 眉山淺拂青螺黛,整整垂雙帶 。水沈香熨窄衫輕,瑩玉碧溪春溜,眼波橫。
將這首詞倒轉回文來讀,重新斷句後,則又成了另一首《 虞美人 》詞 。
橫波眼溜春溪碧,玉瑩輕衫窄。熨香沈水帶雙垂,整整黛螺青拂,淺山眉。
杯殘殢枕欹眠醉,去客來歸未 ? 燕飛簾捲掩堂堂,日永軟絲搖嫩,柳金黃 。
以上就是關於文字遊戲中的回文詩詞創作的範例引介。雖然說,做這個回文遊戲,是必須下很多功夫,時間和精神去推敲設計,若是以現在經濟學來說,實在是划不來。古人他們有的是時間,優悠閑哉去構思,推敲和設計。而相反,現在生活在這緊張時刻的我們又作別論。因之,很多人都不願再去作嘗試。
不過,回文這個東西,始終都是我們中華國粹文學之一種。故我們對它,實在有努力去探究、拓展和繼續傳承下去必要,否則的話,曠以日久,這個回文創作, 也許將會在文學領域裡,慢慢走向式微而甚至消失。
2009年3月29日 ( 青年節 )於一笑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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