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
變
2018.10.6
是時候了
不再對你提醒
善意被多次重復,結果
適得其反
告誡自己,留意那皺起的眉
急步地轉身,把習慣性話語
抑制打嗝般強行咽下
即便出於真誠,而你
抵抗得無比從容
●年
齡
2018.10.6
決定做出改變
不熬夜,不看屏
不聞不問,一天裡做了什麼
直接守住你,早睡
趁著還可以
空中翻轉瑜伽
地面,雙腿開成一字
高速公路上,音樂如雷貫耳
孩子們還依然喊阿姨
我要徹底把你忘記
●向死而生
尖叫聲還在持續
血液濺了一地
“多麼可惜,多麼痛呀
城市會缺氧的”
這話,重復了一整天
她的氣力在慢慢放緩
小區修電路,大樹的
百年地盤,被強制拆遷
母親在為他們喊冤,像痛惜
自己孩子的命運
潮濕的淚光閃動
我趕忙遞過幾張面巾紙
其實有種說法
她該知道
●背
影
2018.10.09
遙望時,已在千里之外
冰封的記憶,北國飛雪,遍佈山野
烏黑的髪,嵌滿白花
合攏掌心,結晶的冷,被縷縷柔情融化
屋頂樹梢,鳥兒抖翅
咯吱咯吱的步子,丈量遠方
雪花
鑽進衣領,下滑
靠近那怦然的心跳
又棉花糖般,圍住少年
層層疊疊,掩埋錯失的過往
青春的故事,雪白
一轉身,再也無法留住
枝頭的梅,朵朵凋謝
那曲深情的梅花三弄
再也無人
彈起
●誰如那謙卑頑強的小草2018.10.15
.
我愛它,半透明的葉片
掌紋明晰,前生今世
青青白白
.
它總是最先叩響門扉,提醒
河道已開,泛舟時節到了
.
響雷快閃,它就急忙抱緊大地
不忘給圈裡的牛羊,準備份乾糧
.
風,吹透鄉村的土牆
它就走進空置的院落
陪伴孤獨的老屋
.
即便火,不明事理焚毀它
你也會再次與它重逢
.
同是從泥土而生,玫瑰顯得矯情
昨天,我只是輕輕撫摸了一下
手心血脈裡的鮮紅,外流不止
而花兒也趁機抖落了身上的羽毛
*
●拉回時光逆行的隧道2019.02.20
夜觀孤月,晝聽鳥鳴
石頭,在自己身體上,刻下史記
千年的卡波克①,四向纏繞,盤踞
因為太陽,它們不會停止
石頭,殘軀處,可翻閱它的家譜
出生,征兵到出師表
樹,從不隱匿,裸胸赤足,骨骼,青筋到年輪,你會知道
它和石頭交媾後,歷經多少紀元
緊抱,唯一不離不棄的方式
彼此深入彼此
目擊者,那一座座神塑
大抵只剩下眸光,可以在兩者的
愛恨糾結中穿越
強勁之勢的卡波克,聽得到
石頭呻吟的抑鬱
風化的石頭,聞得到香火,木魚
一路梵音載道
它們穩固,又互為抬舉,與歲月拉鋸
善男信女,進進出出,默默有詞:
何方神靈,能把這一切
拉回時光逆行的隧道
①
卡波克,柬埔寨當地人稱為蛇樹,趨光性使然,四處攀爬,使得石頭,
蛇樹,神塑緊密糾纏到一起,成為了不可分開的共同體。
(摘選自《Ta
Prohm,古老的石頭在風中歌唱— 組詩》中的第四節)
●信
仰
2019.03.30
吳哥窟
群猴比鄰而居
他們的快樂,離不開
廟外遺棄的食物
廟內的香火貢品
以及旭日晚霞的照耀
這一群趕不走的入侵者
有令人吃驚的虔誠
我曾看過一只猴子
坐立神像前
足足有一刻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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