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早晨
風還呼號著,這早晨
熟稔的林蔭道
走不到盡頭的林蔭道
鬱雲蔽住陽光的早晨
是我落寞心懷的投射嗎?
好像一切都因我而現
這寒顫襲心的早晨
黯然的心
自然是不屬於陽光的
情傷的鬱結
風嘯又豈能解開?
而我,還是一步一尋覓
我漸漸聽出風聲裡的葉語
聲聲嘲諷著我的多情失意
(發表於1966年6月‘海天詩頁’,已作修正,
筆名:清強)
●清
靜
被二十世紀的文明都市拋得遠遠
在車馬不到的窮鄉僻壤
我們尋覓生命另一種馨香
我們設想天塌下來當被蓋的坦然
在蟲豸和鳴的林間
我們採集朝暉的晶瑩
在沒有人潮喧鬧的河畔
我們垂釣靜謐的晚霞
瞻望碧綠天成的山野
我們的心胸湧起了鬱鬱山岳
躬耕於翠綠盈眶的田野
我們的心地茁長了蒼蒼河川
輕風白日閑閑過
清粥淡水簡單活
在靜謐無擾的濁世外
栽培一種遺世獨立的情懷
(修改自1960年代作品,原稿發表於南洋商報副刊。筆名:清強)
●假如我是
假如我是彩虹一座
就讓我的七彩化成一道美夢
高掛在孩童心靈的空間
高興的時候爬上去摸摸雲天
假如我是彩雲一朵
我就走遍天際
窺測星星月亮和塵宇的奧秘
當我遊興已盡
我就降落成雨
回歸孕育萬物的大地母親
(發表於1962年3月1日,筆名:清強)
●勸
慰
(給洪培德同學)
人間美滿曇花一現
缺憾總是最真的現實
父母雙亡這口難以吞咽的苦藥
你小小年紀已經嘗到
長夜漫漫不該是落淚時刻
前途茫茫是弱者的哀音
能夠熬受霜寒的海燕
才能飛向暖和的春天
你要振作起來像野草挺住勁風
你要抹乾眼淚迎接朝陽
再凄冷的夜也會在晨曦中消融
最難走的路就怕跨前這一步
彩虹出現之前必有風雨
大任降身哪會沒有考驗?
有志者展望美好的天地
有志者的前面條條是大路
(寫於1960年代,發表時的筆名:清強)
●黃昏的海濱
夕陽是天生的畫家
海天是他巨幅的畫布
一雙隱形的手
輕輕為雲霞的上妝
悄悄替波濤的裝點
於是浪潮一波一波地舞詠
悠遊的晚霞羞紅著臉
引來衝浪的海燕情歌傳意
海角點點是歸船
戲水人兒喧鬧不絕的灘頭
遊人踩遍細沙尋覓彩貝的夢
多少足跡被潮水衝刷而逝
又有多少足跡繼續被過客踩上
(原詩寫於1960年代,發表時用“清強”的筆名,2017年修正)
●致金魚
在小缸的世界裡
你游弋自在
哪管缸外還有廣袤的天地
江河海洋無量無邊
你展姿是為了逗人觀賞嗎?
你擺態是為了爭一口氣嗎?
在人們眼光投射的瞬間
你和游伴拉緊神經
繼而展開逐鹿爭鋒
甚至洶洶地鬥打一場
人們戲稱你的心胸一如小缸狹窄
我不知道這評價對你是否公平!
如果你回到了江河
回到了無限寬敞的空間
你還會跟游伴爭爭打打嗎?
(1960年代作品,原詩發表於新明日報。筆名:孤競)
●夜離美農
登上搭客寥寥的巴士
美農正萬家燈火
夜車熟稔地拐進長道
拋開列隊的店鋪房宅
闖入陰鬱的橡林版圖
車燈劈開一道柏油馬路
我聽著夾道的呼嘯
許是穿林的山風奔馳而來?
回首只見陰暗重圍
寧靜的山城漸漸遠了
巴士一路推開夜的幔幕
帶著我的好奇直奔前程
(注:美農是吉打州中部小鎮)
(1960年代舊作,原詩發表時署著“清強”的筆名)
2017.11.6 寄自大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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