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紐 約 , 讀 中 國

: 王育梅   : 王育梅 & 賴沉影

 

 

    曾以為中國迷失了,因為我找不到中國。
    我知道中國的歷史悠久,中國的文化很美。
    但,我不知道這樣的中國在哪裡?
    在我的夢裡,我像迷失的羔羊,在找我的故鄉。
    但,我不知道,我的故鄉在哪裡?

    記得首次( 1974 )到香港時,看到中國的百貨公司,祇覺哪兒的所賣的東西,缺少靈氣、人氣。從香港的沙田看中國深圳,感覺陰森森的。雖然讀過中國歷史、中國地理,但像讀小說一樣,是個故事。我常自問:「請問,中國您在哪裡?」

    1984年到紐約,因朋友關係認識一位來自中國甘肅省的朋友──老張。朋友說,老張在中國可是位有知名度的礦物學家。雖然他的英文不好,但對石油、礦物的專業知識,卻讓老美望塵莫及。老美教授對這位紐約哥倫比亞大學交換教授的老張,也崇拜萬分。

    老張喜歡看電影,有次他帶我去看一部中國拍的電影「西安事變」,老張像位歷史學家為我解說「毛澤東」與「周恩來」的故事。他一直稱讚「周恩來」的偉大,說他是這個世紀最了不起的政治家,甚至很感動他過世後,將火葬的骨灰灑在大海;與中國十二億同胞共存。

 

 

沒多久,一直說,我愛祖國,我要回祖國的老張不見了。聽說他到另外一州了,也聽說他和一位美國女人結婚了。從老張的故事,我想起一位中國作家所寫的「沉睡了千萬年的石油,它在地下也會受到壓制,也會逃跑,也會躲藏;這裡面的學問夠我們學一輩子。」

    有一天,紐約的朋友很神秘的拿了三本書和錄音帶給我。他說:「這些書的作者叫魯迅、豐子愷,他們在中國有相當的名氣。另一本是經歷過文化大革命摧殘的作家,所親身體驗的故事。錄音帶的演奏音樂叫《黃河》」。在八十年代初期,中國與臺灣尚未有現在所謂的「三通」,他再三交代我,那些書與錄音帶絕不能外流。

 

 

 

我是流著淚讀完那幾本書。被兩位作家的愛國情操與關心社會的激情所感動。縱使他們有批評,但也是透過感情良知,與一雙明亮的眼睛。豐子愷在他的書說:「我在世間,也時時逢到貓與老鼠的大戰的恐嚇,也想找一個懷來奔投。可是到現在還未找到。」從這短短字句,可感受到他的純真、熱情與愛國。

    另一本,我忘了書名,但卻難忘幾位作者的深度苦痛體驗。他們所曾遭受的磨難,是生長在臺灣的我,無法想像的;我不明白,為何中國的歷史總不斷有滄桑與悲慟。一位住在加拿大的朋友回信說:「上一代的慘痛教訓,希望我們這一代能防止;不要讓更多中國人,除了對咱們中國怨聲載道,還怨恨做中國人……

當我聽中國的《黃河》演奏曲,每個節奏震撼我底心。聽它,我感受到中國的偉大。《黃河》的音樂,使我的心漸漸貼近從未到過的中國。聽《黃河》,我想起一位土生土長的多明尼加人為我所寫的詩:「中國女孩,妳往哪裡去?妳為何不回妳的故鄉?中國一定很美,和妳一樣……」

 

 

 

 

那年,在紐約讀中國,一直是心酸的,甚至像猶太人朋友,述說他的祖國,總是有沉重的苦難。在紐約,讀中國歷史,使我學習到研究歷史人物精神的重要。自從在那個有些冷漠的大都會,讀了魯迅、豐子愷的書、聽了黃河音樂,我的小屋,不再顯得冷颼颼的空蕩。   臺灣《聯合報》,1996218

 

    從事攝影創作近四十年的賴沉影醫師( Dr. Lai Charles M.D ) ,曾經自己開業,是一名著名外科醫生,也是醫院的院長。

    退休時選擇攝影作為他的業餘愛好,酷愛攝影、有雙敏銳攝影眼的賴沉影說「攝影是全面的藝術,透過相機,將所看到的美好東西,經由腦力激盪,將眼前所看到的影像成為永恆。」

    他認為所拍出的攝影作品要有自己的風格,經由接受大自然的洗禮,讓心靈得以淨化和昇華。

    在國際及臺灣取得世界各大攝影學會多種頭銜的賴沉影,並獲得不少攝影大賽獲獎,來美後在美國的攝影學術領域有出色成就。並曾於臺灣、德州、維吉尼亞州、紐約等地藝術館舉辦多場個展。

    被譽是「臺南攝影學派」的賴沉影,其攝影作品有其獨特的藝術風格,主體明確,簡約到極致,視覺效果非常令人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