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加州✤李永潔老師隨筆

    大時代的悲歡離合 2024.6.6

    一本描述漢朝平藩與越南戰爭的半歷史小說，稱越南為南蠻，兩位奮起抵抗的將軍姐妹花為蠻女，（註：越南民族英雌，胡志明市河邊有她兩姐妹的銅像）導致沒詳讀內容便刊登此連載小說的亞洲日報；越南三大報杜之一，被下令查封半年。（六十年代是鉛字印刷，每晚排版付梓前，要先用油墨刷一份送呈新聞局檢閱，通過後才能開機印刷）其實，越南並不落後，僑校學生的課本均來自臺灣

；學生們至今還會背誦朱自清的“匆匆”、林覺民的“與妻訣別書”、杜甫的 “為秋風所破歌”；還會唱“踏雪尋梅”、“紅豆詞”、“慈烏夜啼”……

    這是一張一九六六年福德女中的畢業照，當年南越總統吳廷琰（後來與他的胞弟吳廷瑈死於政變）執政時大舉排華，抓十八到四十五歲的「壯丁」當兵，不准教中文，不許中國人當校長，強迫入籍，二十一種行業不能做……，為了分化華僑，取消各邦設立的邦校，改為男中或女中。

    ——當地有一優良傳統，各邦均設立醫院、學校，由僑商每月捐助經費，設助學金，讓清貧子弟也有上學的機會；醫院施棺贈醫，只要報清貧，連生孩子也免費；造福自家人，福建、潮州、廣州、客家、海南等邦都如是。

    排華是總方向，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嚴峻時期，除了逼女生在操場開週會時唱越南國歌，穿上越式長袍外（現在看起來飄逸優雅，可當時我們的女孩子是哭哭啼啼穿上的）嚴控課本，校方的應對辦法是供學生兩套課本，聘請兩組老師——相片前排右邊穿越南長袍的是越文老師，中文女老師在左邊，當教育部查校時，門房工友會拉響警鈴，中文老師由後門撤退，越文老師上場！所幸此法令虎頭蛇尾，未曾真的執行。

    事件的延伸出乎意料，中越文並進課程非但無損學子的學習，反而給他們增加了本錢，在逃亡海外後添磚加瓦！因為學校以國語授課，家中用方言，外出說越語，到了外國，再加上當地的語文，如虎添翼，佔了很大的優勢。當時唯一使我揪心的是女中學生失掉了少年時代認識純真男同學的環境，許多至今仍雲英未嫁，也可算是大時代的悲劇之一。

    大時代中，各聽天命，幸運者逃出生天，不幸者飲恨大海，悲慘情況不亞於現在的中東平民！越戰末期有一位從柬埔寨逃到南越的媽媽，兩個孩子都饑渴死在半路，我無法想像她如何獨活？真相是當時她已奄奄一息，連蚊子蒼蠅都無力揮走，怎有力氣救孩子？極端災難令活下來的人更堅強、更自愛、更上進，更珍惜相見的緣份，只要來到洛杉磯，她們一定找我；離越半世紀，我仍享受著這份師生情緣，因為年老不會使用電腦，見報的文章都是由一位學生替我用新科技傳送到報社，大時代的悲歡離合，仍在我晚年的生命中閃亮！千山萬水切不斷，是何等的可貴！苦難並未把我們擊倒，但願人長久，萬里共嬋娟。

姓名：李永潔 Ngọc nhi Ly Phù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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