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虛擬的香
——悼念父親
1、遲到
花開百朵可以遲到,愛情可以遲到,夢想中的幸福可以遲到,欲養而不待的親人面前,我們這大堆子孫的遲到是恥辱和永生的悲傷。
2、土房
遮擋陰霾,舔傷自養的土房,抱窩的雞,帶仔的鵝和鴨,歡跳的狗和文靜的貓,待灌水的塘,以及越過嚴冬還戴著防霜帽的白玉蘭和木瓜樹,在這兒成長。
3、知青的工分
知青是被暫時剝去故鄉身份的遊子,他們的勞動和學習,父親曾用工分來丈量。
4、背母過山
母親有疾,大躍進的功勞,子要養,卻在過山赴醫的路上,與母斷了陰陽。
5、太陽
太陽也會耗盡能量,而父親,您於我就是光芒不熄的燈,血作燃料,亮在我的下半生,勃動的心房裡。
6、走兵
舅舅和您是同學,您們可以作伴,一個扛被,一個馱席,做自己的主和帥。
7、書塾裡的先生
他們都是才人,教出的弟子,有一個成了我的父親。他卻用來記錄抱窩雞的產蛋率、孵卵鴨的出生齡、早出晚歸的工分、牛崗路的交易量,和孩子們就讀大中專學校時的溫暖家書。
8、醫學的失敗
「我一世人沒做惡事。」別看手了,父親,您脈絡縱橫、青筋畢現的手上只有勤勞、善良的繭花。
9、我願悅您一醒
橫披麻衣,擊缶長涕。
10、老家
沒有下一次,父親,別怕。我不悔那個生我養我的家就此成了回憶。所有的物件,都成了我尋你的路徑和暗號。
11、愛
有愛就及時說出來並做出來吧,因為我們活得短暫,卻要死很久。
公元2010年2月23日(農歷正月初十)晚10:40分, 家父仰其因病去世,享年75歲,大悲,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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