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書簡(組詩)
1 一出門就被太陽盯住 這人世的懲罰者,傾瀉著漫天的苦
我們躲進林中,等——
天色向晚,有人坦出陳傷,靠住一棵大苦楝 那些暗處的樹木,正試著長出適合做棺槨的那部分
2 我們還在旅館裡看一場幻術表演 暴風雨就來了
破窗戶咣咣叫停 眾人止了喝彩和驚嘆,說起無常
說起塵世蒼茫,如牛奶,每個人都得喝下 自己的那一杯
3 山上的幾顆小星撲閃著孤寂 一會兒又少了兩顆,彷彿我們的前世 被祖先偷偷摘去
兩個女伴,收拾炊具,迎風,流淚
重新上路,彎月像鐮刀,收割著 我們不斷趟過的青稞地
4 那些日夜奔騰的河流 慢下來,和卵石訴說著疲憊 它有足夠的理由
路途漫漫。
眾人卸下披風,抖落三兩嘆息,看它們沿著荒山的肋骨 向著暮色裡,滾——
5 鎮子升起煙花,一會就沒了 一對情侶哼著陳年歌謠,就著暗火,他們的臉龐 有煙花的形態
月亮再次掠過,有人叫聲不好 頭頂白了一片
6 剩下的日子 劈柴,問路,返回越來越多的故鄉
小小光陰,你好 那些在空中飛揚的塵埃、舊木屑,你好
——還記得作為一座山川、一處林木時的模樣麼? 201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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