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沒錢回家過年(組章)
◎老
家
村頭半榮半枯的老槐樹,用自己的身軀,詮釋著一對反義詞:生與死。
老家的根鬚,被它深深扎下。千百年來,一動不動。
打工,當下最流行的一種瘟疫,以席捲之勢,彷彿在剎那之間傳遍神州大地的每個村莊。
老家,被一個個年輕的慾望和嚮往,一點一點掏空。被掏空的老家,只剩下老人和孩子。
每當夜深人靜,那枚名叫思念的月牙兒,總會灑下一縷縷鄉愁的光芒,照在遊子的心尖上,也照在留守者的心尖上。
今夜,老家月光如酒,我在異鄉獨飲,杯杯卻都倒入愁腸。
◎火車站
此時,你是一個螞蟻窩,這麼多只小小的螞蟻,在歸心似箭的熱鍋上,烤。
天南地北的方言,此時都不約而同地喊出一個聲音:回家。
大大小小的思念,此時在這裡來回地碰撞。
候車大廳裡,女播音員一遍遍廣播著火車的時刻,每一趟列車,都是一個強烈的期盼。
當小小的螞蟻,爬上長長的鐵軌,歸家的列車,就載著鄉愁,駛向一片人間煙火。
城市裡的火車站,是起點,還是終點?
◎再次回到村莊
春節回到鄉下,和母親聊起家常,聊起村裡的一些人和事。
說著說著,我突然發現,有這麼多的人,悄無聲息地死去。二爺死了,三伯死了,老村長死了,守了一輩子寡的王寡婦死了,就連無依無靠的三黑狗也死了......
這麼多的人死了,塵世間這麼多的門關上了,這麼多的炕空了,這麼多的黑白遺像,掛在這煙火人間。
夜裡,一陣風吹來,還有幾戶老人家的燈,忽閃一下,明明滅滅的燈光,讓人揪心。
這麼多的人都死去了,村後的那片墳地,被新增的墳頭,一點一點壯大起來,這是被村莊,衍生出的另一個村莊。
再次回到村莊,一股陰冷的風,從我的筆尖,直吹進我的胸膛,我禁不住一顫......
2015.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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