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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5首
◆淚的靜態
眼底的廢礦積滿季候的回音:
彼此曾經沉澱身體於臥室
此地暈開的驟雨我記得一二
湖是一口因絕望而僵硬的盆
將琥珀色的水壓出精緻禱文
你傷心的戀愛裡
曾是燭光安撫燭光的時代
隱秘而失聲的蠟淚隨後
旅程結束逐滴逐滴冷卻下來
溫度的錘煉
蠟質的豐饒
因此想念暗自凝聚
我從灰燼的餘溫撿拾五官
維修軀體的慾望
在你的夜盲症內塑造你
背影充滿靜態的比喻
◆雨的靜態
這世界巨大得粉碎。
氣候悄悄自拆,
信仰被疾風掏空
拔開雨的乳牙
紛紛掉到平原
像拉帕努伊島上
樹立的人頭石雕
聚集雨的思維
放牧的每只雨點擲地有聲
堆積成噪音亂碼
我順序閱讀傾斜的靜態
以眼神兌換
從宇宙以外降落的牛羊
悠閑偶爾偌大得迷戀。
沉沒著種種季候的謎
我離開雨的國度
目送威士忌的香
脫下體溫,穿上隱喻
走進雨的散文
抵達筆尖
有墨
吐出我納悶的謎底
世上必然充滿了污點
又有誰曾經覺醒
反省成斑斑星辰
注:拉帕努伊島(Rapa Nui)為南太平洋的復活節島。
◆時間的靜態
就地仰望
放射的目光透視大氣
鑽進正在修行的行星
破口流出滾燙的液狀的大漠
想起年頭顛倒而失散的沙漏
匿藏宇宙的深處
你忽然發現
我們寄生在別人的內臟
彷彿世上所有的寓言人物
在體內微不足道地
互相涉獵完成食物鏈
在時間的靜態邊界書寫
文明的俯首
◆睡 眠
凡人啊。睡意往往夜裡不經意糾結起來
像千層糕的膚色左右交織,蛇般蠕動
扎緊了母親在針線之間徘徊的手影
慢慢被經緯風乾而沉睡。沉睡的靜脈
我附耳傾聽,隔著平日樸素的笑顏
有一張背影間接消瘦,宛若老年文章
句子逐日失去字母的韌性而暗中龜裂
我一路撿拾易碎足音,再耐心地拼湊
將浮雲和倒影交叉:參差,韻腳還充滿瑕疵
完成門檻背後,皺紋濾過門縫擁擠在眉宇
我看見駝背的聲音,在她熟睡的每一刻
擦拭沸騰的愁,一如童謠自木床蕩漾睡姿:
母親摟著我畢生的青春;
我摟著母親終身的冷寂。
◆漂 流
所有漂流物穿梭月光
刺上整齊的齒痕
解下流螢脆弱的影
趕上了舢板宿命
航向永恆島嶼
島上受傷的樹苗
憧憬蔭翳決定哪天
展開理想天窗
我隔著窗簾薄薄的鄉愁
望著你往返的孤寂,深得髮都白了
縮入嘴邊古老的風琴
每每時間的崖親密地斷裂
我會吹奏你千瘡百孔的砂石
不留一疊無損的山脈
來主宰世間獨奏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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