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閒素描:

年紀大時機器壞
                                   
　　

   「年紀大，機器壞」，有位朋友常喜歡這樣慨歎，他指出超越古稀年齡，就好像一輛老爺車，零件時常出毛病，不是這裡損壞，就是那裡不妥，要找師傅檢查維修，替換零件。欲求車子保持性能良好，長久耐用，平日留意保養，至為重要。
　　我明白這個原理，人和車一樣，長期使用，機器會損耗，必須謹慎保養。我自幼家庭窮困，兩餐不繼，缺乏營養，身體瘦弱，曾經貧病交迫過日子，先父母更是在藥石無靈的困境中逝世，所以自懂事以來，十分重視體康，有小小毛病就要調理

，主張病從淺中醫。
　　我自小身體孱弱，到達履行軍事義務年齡，正是越戰升級的時候，我第一次徵召入伍，就因為體重過輕而批註「不力」，獲得緩役半年。一九六八年戊申春節，越共違反休戰協定，突然向南方發動大規模巷戰攻擊，傷亡慘重，需要補充大量新兵上前線，我再次被迫從軍，這一回，因為情勢緊急，國防部已饑不擇食，即使瘦骨嶙峋得三十多公斤，仍然以「夠健康」標準，送往軍校受訓，推出戰場。
　　那個廿世紀六十年代，越南共和國所有軍備都是美國援助，軍事訓練也由美軍作顧問指導，為鍛鍊新兵能承受風吹雨打、日曬雨淋的體魄，兵士要接受各種防疫注射，全是美國供應的藥品，使我這個孱弱身軀，經過一輪軍訓後，居然成為體格強壯的青年，以後遇到什麼天氣變化，別人頭暈身熱、傷風感冒，我却依然無恙。一九九七年移民來美國，我在一家電阻器材工廠上班，這工廠沒有替工人買醫療保險，很多親友為我擔憂，我就自恃體魄不差，毫無畏懼。
　　當然，我也顧慮「年紀大，機器壞」，不敢疏忽體康問題，每次去越南，我都作全身檢驗一次。越南胡志明市有個好處，設立幾個專門檢驗體康的醫療中心，一切設備齊全，可作一條龍式全套檢驗，心肝脾肺腎，樣樣可查個清楚，費用不過一百多美元，而且非常快捷。早上拿着醫生開列的檢查單據，先去登記與付款，然後被安排次序輪流檢驗，大約一個上午就完成，有病沒病，當日知道全部結果。只是醫護人員服務態度比不上美國的親切，很多醫生的醫術高明，醫德却稍差，常要病人賄賂，那是美中不足。
　　我重視體檢，退休後，每年回越南就進行一次，已成慣例。二○一四年，我在鳳凰城申請到老人醫療保險，決定開始在美國檢查體康。去年九月我從越南歸來，看到伊波拉病毒擴散，成為全球人類擔心的頑疾，十月間這病毒已入侵美國，情況惡劣，我提高警惕，第一件要辦的大事，就是聯絡自己選擇的越裔家庭醫生，作一次年度性的體康檢查，以防止疾病發生。
　　但是，我不明白，剛剛在十月至十一月間，已經檢查體康防疾病，結果一切正常，令我安心，忽然兩月後又發現膽囊腫脹，難道在美國全身體檢還不及越南的精準？那是什麼道理？等於車子進廠檢查，維修師傅認為妥當，為什麼突然半路拋錨

？又發生機器壞了？何以檢查這麼草率？
　　當日我完成體檢，知道身體無恙，就高高興興地購買機票飛越南，開開心心與越華同僑們，合力籌組越華聯誼會，並進行舉辦春宴，在一連串的活動展開期間，竟然在一月二十日參加親家壽宴當晚，肚子突發絞痛，還以為普通疴嘔肚痛，回家服用保濟丸治療，那曉得三四天後循環復發，經醫生診治，送往檢查臟腑，居然是膽囊腫脹，可能結石，隨時會破裂，為防萬一，保全性命，提議立即施手術。
    「年紀大，機器壞」，我沒有怨言，可要我「切割膽囊除舊歲，」，令乙未羊年不吉利，內心實在不滿,，人生真的無奈。

　　         二○一五年二月廿七日星期五發表於鳳凰城美西僑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