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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婆婆又來了。 只要聽見那嘹亮的歌聲,那一帶的食客就知道誰來了。 孫婆婆唱得一手好歌,而且都是大家耳熟能詳英文民謠,只要歌聲一響起,大家都知道孫婆婆來了。 也就是伸手將軍來了。 志光和德強在那一帶的食攤喝下午茶,也在喧鬧中聽到這歌聲。 志光皺了皺眉,他實在討厭這種歌聲。 德強似乎看見志光這剎那的神情,有點不明的說:“怎麼啦?” “你沒聽見有人在唱歌嗎?”志光有點不耐煩的說。 “又怎樣?”德強不解的問。 “那個整天伸手向人要錢的老太婆又來向人討錢了。”志光語氣頗為不屑。 “啊呀,老人家嘛,可憐可憐人家,打賞一兩元給她就是了嘛。” “聽說啊,她把討來的錢,去買萬字票,又大吃大喝的,幹嘛要可憐她?” “你親眼看見的?”德強不信的問。 “大家都是這樣說的嘛。” 才說完,就有一隻瘦骨嶙峋的手伸在兩人之間,然後就是一首英文民謠。 “走開走開!”志光也不抬頭望,就揮揮手示意孫婆婆離開,而孫婆婆也沒有惱怒,依然快樂的唱著歌謠,繼續向食客伸手討錢。
志光的朋友因病而入院,志光於是帶了一些水果探望。 在醫院特別護理室理,志光正和朋友閒聊,突然又聽到那熟悉的歌聲。 “怎麼她又來醫院討錢了?真不識時務,還要向病人要錢!”志光心裡嘀咕著,然後以興師問罪的心態走向孫婆婆。還沒走近孫婆婆,就看見孫婆婆在為一個嚴重被火燒傷的病人餵食,一邊餵食,一邊唱歌,偶爾在說一些話。 “小伙子,要給耐心,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不吃藥怎麼會好呢?不好又怎麼能夠回家呢?乖乖,把藥吃下去,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只見孫婆婆在對那病人好言相勸。 “我不吃,我不吃,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那病人的聲音近乎絕望,而且帶著痛苦的呼叫。 “好好好,只要你吃了藥,就會好起來,你要甚麼,婆婆都可以買給你。”孫婆婆很有耐心的勸說。 “我要喝可口可樂!”病人大聲的叫著。 “好好好,我現在就去買,買回來了你可要吃藥啊!”說著就走出病房,往販賣部走去。 志光不解的問身邊一位護士說:“那病人是老太婆的甚麼人?為甚麼那麼用心的照顧他?” “老太婆是我們這裡的快樂天使,不是那病人的親友,只要是無人照顧的病人,她就會很耐心的照顧他們,陪他們聊天,開解他們,又自掏腰包買東西給他們吃,而且又經常唱歌給這裡所有的病人聽,把歡樂帶給大家,你說她是不是我們這裡的快樂天使?” 志光聽了愣住了,世間竟然有這樣的一個人。 “這個婆婆,自己連吃都顧不了,還把討來的錢用在病人的身上,實在太辛苦她了。”那護士拋下這一句,就去執行她的工作任務。
這一天的下午,志光和德強又在食攤享受下午茶,嘹亮的歌聲又來了。 志光默默的喝著茶,這回反而平靜的很。 一隻瘦弱的手又伸在兩人之間,志光亳不猶豫的從口袋裡拿出十元,就塞進孫婆婆的手掌裡,孫婆婆道了聲謝謝,又繼續快樂唱著歌,向食客討錢。 “咦?怎麼這回妳會給錢的?不怕她拿錢去買萬字票?”德強有點嘲諷的說。 “不,她是快樂的天使,她不是那種人。”志光的聲調很小,小的讓德強聽不清楚。 志光啜了一口茶,遠處的歌聲,在今天竟然是那麼的動聽。
2005.10.1 寄自馬來西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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